驚豔

「驚豔」兩字，先有豔'而後有驚，驚鴻一瞥，那美麗的邂逅，貴在可遇不可求。

生平難忘兩次驚艷。一次在台灣中部深山峻嶺，我花一星期徒步旅遊，走了半天，未見人跡，遠遠地望見一少女佇在崖前，我迎上前去，鷥訝地發現一位美若神仙的原住民少女。她長髮被肩，眼若秋潭，不說話不微笑，像朵幽蘭般散發著出塵清絕，她的穿箸，竟是手製的獸皮衣裙。她攤開手掌，掌心一堆天然水晶石，美麗的站娘，用她拾得的水晶與爬山旅客交換背囊中的乾糧。我把多餘的乾糧全給了她，然後從她手裡撿起一塊水晶，並且慎重的謝謝她。

另一位美女是我中學時同車的乘客。只要她一上車，車廂內便安靜下來，在摒息靜默中，她的光彩似魔術般震攝每一個人。她不施脂粉，青絲長髮紮著一方小手巾，眉毛鞭子似地襯著鼻子的端秀，眼睛很像林黛，圓圓亮亮地盼顧生姿，她身材高挑骨肉均勻，分明是位鄉下村姑，舉止竟有自然明媚的風儀。我每次乘車都情不自禁地等待她出現，我注意到沒有乘客膽敢與她搭訕，啊，原來美麗也可以是端敬的威儀。

我中學時的女校有學生三千人，三干個青春活潑的少女，其中不乏嬌俏佳人，但是真能美到令人吸一口氣，就怕吐出一口氣會溶了她的冰雪美人，還是未曾見到。這大概是兩次驚豔令我念念不忘的原因。

多數電影明星也許是美女的樣板，但是欣賞明星已有準備，豔則豔矣未必會驚，銀幕上的明星總是人為的美麗，看星星似的有層的幻影。也曾有很多機會見識明星其人，老實說，失望的機會居多，也許美色，多一絲造作，就減三分顏色。倒不曾見過中年以上的女人賦有絕色，美麗必定伴隨青春，時間一到就要收回，中老年女人如果漂亮，總是美在她的歷練修養。

我是女人，卻不喜俊男。漂亮男人固然可愛，萬一他自恃俊色，挑眉毛皺鼻子地自以為萬夫莫敵，那就完天下之大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