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前言
*這裡是我過去四十年的文字集結。分掌上雲,情在不能醒,傻大姐信箱三個單元。
*先從最早期寫作的「傻大姐信箱」說起。
「傻大姐信箱」自民國 六十六年起,在聯合報副刊萬象版登出,回答讀者各類情感問題。當年我二十七歲。因大受歡迎,陸續出了四本「傻大姐信箱」專輯。
*問世間情是何物?當年雖有問有答,自知霧中看花。如今思來,世間情究為何物?四個字,糊里糊塗。
*「情在不能醒」單元文章,自民國70年,在香港東方日報副刊登出,每日500字見刊,數年後雜文集結,78年在台出書「情在不能醒」,香港同時出書,書名為「飛霞人間」。兩書內容一樣,命運也一樣-----不暢銷。
*「掌上雲」單元,擷取自1990年由香港移民加拿大多倫多後,在北美世界日報上刊出的文字。日後將陸陸續續在本部落格現世。
*小喜小憂俗世文字,小喜因平安,小憂無大愁。祝福祝福。
四十分鐘
送稿去,順道上跑馬地銀行拿錢,聽到一個台灣女人夾著國語廣東話跟櫃台發脾氣:「說我銀紙假的?你看清楚再講,我不是來打劫的,火起來拿機關槍頂住你班人,看你底亂不亂講?」
抬眼望去,是露比,我說:「喂,露比!」她停住發火,拉我一旁問:「妳不是認識很多導演嗎?我退影這麼久現在又心思思,有人找我拍暴露一點的戲,不是脫喲!我也相通了,妳幫我注意有有機會。」露比拍過幾部戲,我看著她,實想看清楚她臉上哪一部份是整過容的,我說:「認得導演有限,我留心就是。」
送了稿彎到菜場買菜,正挑著青紅籮蔔,店裡老闆端著一簍菜橫過我身邊,丟下一句:「不要從底下抽,咁搞法點得?」我沒理他,斜眼瞄過去,另一個菜販拿著個大苦瓜,握在褲襠部位搖上晃下,伊衝著老闆笑,老闆叼著煙,面無表情地說:「×你老母,鬼咁大隻!」我想,我若是菜販,成日賣苦瓜,大概也欣賞這把戲。
搭了電車回家,坐在前面的男人,捧著一籠相思雀,跟他身邊乘客大談相思雀,兩個人談得水深火熱,男人鼻子湊在鳥籠上細細端詳跳上跳下的相思雀,雀仔翹起尾巴拉一塊屎,男人說:「這隻雀仔好精神。」我想;為什麼玩鳥的都是男人?
我坐在電車上層,從窗口望下,正看到西西走過。西西是女子健康中心的體操老師,小巧麻利,三十出頭,看來只有二十歲,我很喜歡她,這個女人健康,平實,從不刻意交友,人們卻喜跟她哈啦兩句,她的笑容自信而溫暖。我從窗口揮手:「喂,西西!」她抬頭看到我快樂地跟我揮手,其實我們並不熟稔,但在互相揮手那一刻,我們都高興可以揮著手。
下電車回家路上,經過相熟的豬肉檔,老闆看到我,說;「買豬肉哇!我的豬肉好哇!我的豬是台灣豬哇!」台灣豬?我家就好幾隻,公豬一條乳豬兩隻,老闆把我闔府繞進去了。我還是停下腳,說:「肥叔,給半斤不見天。」廣東人缺德得緊,胳肢窩裡的肉叫「不見天」,也許豬們從不懂得四肢八叉仰躺下來晒太陽。
好了,我要回家燉我的不見天了。從送稿到回家,我用掉四十分鐘。今天家裡不吃苦瓜。
Subscribe to:
Post Comments (Atom)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