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莫瞎子」是背後叫的,當面我們叫她莫媽媽。她有深度近視,是三十年以上黑燈打夜牌練出來的,平常不戴眼鏡,眯個瞎貓眼。因此,全村人都叫她莫瞎子,同輩當面叫,晚輩背後叫。
她梳雞窩頭,就是燙捲以後,再也懶梳的那種亂糟糟的頭,青瘦凹頰臉,像個鴉片鬼,一口煙屎牙。如此不堪的女人,偏愛化粧,打牌前,必定撲上厚粉,塗兩圈紅胭脂,等到粉上又遢一層灰,任誰都看不出她化過粧,那就是打了三十六圈左右了。她很有本事,可以一邊打瞌睡,一邊打牌。有時睏得狠,口水滴垂到牌桌上,她察覺了,用手一抹,又拿抹了口水的手去摸牌,然後,還常常自摸。有一回瞌睡得很,頭朝後仰,連人帶椅往後翻,整個人翻叉一對光腿在牌桌上登踢,喊救命,另三個人懶洋洋把她救起,她第一句話是:「該我摸了?」
打牌時,她愛吃零嘴,因為東家免費供應,她就拿手邊的花生米不停地吃。後來擲骰子,另三個人發現少一粒,每個人低頭亂找,莫瞎子也幫著找。末了,她用恍然大悟的表情,從嘴裡掏出骰子。
他是罕見的麻將皇后。
他是罕見的麻將皇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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