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上樓,她下樓,仰看她的驗,素白似陰曆十九那尖橢的冷月。眉目清黑,色澤一如她垂肩長髮。
在階梯間我們擦身而過。我回轉頭,俯看她沿梯而下的背影。
瘦怯身形,穿一套中式黑綢長衫褲。抽口褲腳一逕鬆寬地灌著風,當她逐級走下去,給人一種飄行遠去的錯覺。像什麼呢?黑色,沒有重量,漸飄漸遠。像焚祭後的紙灰飛揚。是個什麼樣的女人?為什麼有燃光燒盡的決絕?有多少心事飛灰?有多少往事如烟?為什麼以有形無質的身軀,承載一觸即散的哀思?這所有的敗如死灰的強烈感覺,是不是我一廂情願的誤會?
按擦不住好奇心,到底也給打聽出有關她的消息。坐過牢,罪名重傷害。出獄後不再言語,目前帶髮修行。原是老師,晨會時當著全校師生面前,拿一瓶硫酸潑在她那當校長的情夫頭上。為什麼有這麼深的恨意?她不說,也無人知道。她的深恨,一如她的決絕,總是一個迷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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